第一个层面:全球商品市场的萧条跟黄金无关
BDI(波罗的海干散货指数),能够在整体上反映全球对各类矿产、粮食、煤炭、水泥等初级商品的需求。该指数目前处于历史低点,已持续下跌了超过5年,而在2002至2007年间,该指数一度上涨了超过5倍。
2002至2007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颠覆性变革正是中国加入了WTO,13亿人的需求和生产力在五年内迅速释放,中国贸易总额增长了3.2倍,改变了整个矿产、粮食、煤炭、水泥等市场。
在此之后,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席卷全球,2010年欧债危机爆发,2013年起中国经济增速回落,全球的消费能力已经无法承受如今的产能过剩。以中国产能过剩行业的代表钢铁为例,2015年中国钢材出口1.1亿吨刷新历史纪录,相当于日本2014年全年产量,是美国的1.3倍,德国的2.66倍。
黄金却没有受到产能过剩的影响,中国不仅没有多余的黄金可供出口,近年来更严重依赖于进口。2002年中国黄金市场供需基本平衡,2003年只从香港进口了1.28吨黄金,而到了2013年,这一数字变成了1136吨,进口量翻了887倍。在黄金市场,中国依然是全球最大的买家,自给率不到50%,仅今年上半年,中国在进口黄金方面就花去了近2000亿人民币。
与此同时,伦敦、苏黎世、迪拜等地的黄金以不同的形式向亚洲流动。近十年来中国官方黄金储备增加了了超过1200吨,民间黄金储备增加了超过6000吨。在此期间,中国黄金产量总计不到3500吨,在巨大的缺口之下,十年来中国至少从全球各市场进口了3700吨的黄金。
在低增长时代,要消化目前在钢铁、煤炭等行业的过剩产能,难度很大。黄金则完全不同,2002年至2011年金价的大涨并没有将全球黄金的供给刺激出新的高度,2002年至2015年,全球黄金产量仅仅从2550吨上升到了3000吨,十多年里产量仅仅提升了15%。
在刚刚过去的上半年,全球首饰等实体需求下滑超过10%,但投资需求飙升了超过140%,金价之所以持续上涨,原因是投资需求已完全主导价格。大宗商品市场的过剩和价格的预期性低迷已很难拖累金价。
第二个层面:市场对黄金的需求可以是“无限”的
黄金之所以具备投资和储备价值,还不仅仅是因为供给潜力受限导致的“稀缺”效应。更多的投资者在衡量黄金投资方面,越来越接近于“货币”思维。正是由于投资者对“钱”的需求是无限的,对黄金的需求也就是“无限”的。
这种趋势已越来越明显,首饰和工业消费市场已经难以主导黄金价格。各国货币的不稳定及美元的波动对金价的影响更大,更多投资者跟各国央行一样,将其视为一种外汇来持有,而不是简单的商品投资。黄金已摆脱和超越商品周期影响,进入到跟纸币周期相对的空间运行。
举例来说,中国央行未来还需要增持多少吨的黄金储备,恐怕没有人知道;中国黄金ETF市场需求从年初至今已增长超过5倍,这种需求到底会持续到什么程度,也是个巨大的未知数。
如果仅仅是按照首饰和工业需求,非常简单就能预测每个阶段的黄金需求,且误差不会太大。也可以说,如果资本市场不稳定,汇率市场也不稳定,投资者对货币属性极强的黄金的需求,是没有止境的。
第三个层面:金价终将恢复与各大央行负债表规模相一致
既然在金融货币属性的推动下,市场对黄金的需求难以预测,且不可“限量”,那市场对黄金的需求是不是可以无限增大呢?当然不是,随着黄金价格的上涨,市场自动会平抑这种供给和需求,甚至会让黄金价格在某些时段出现明显的下跌。这取决于整个主权信用货币市场的变化。
一个多月前,资管公司Incrementum AG发布了一份黄金报告,坚定地认为两年内金价将触及2300美元/盎司,其具体理由可以凝聚成下图。
从图中可以看出,2013年之前,全球主要央行的资产负债表合并总额呈上涨趋势,跟国际黄金价格的走势比率基本一致。因为以黄金计价的全球货币汇率,实际上跟全球央行发行货币的规模有着密切联系。
然而,到了2013至2015年,金价跟各大央行的资产负债表背离,且持续了接近三年。这种情况近十多年来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2006年,另一次是2008年,但前两次持续时间均未超过1年。
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有三个:一是全球市场依对复苏充满信心,欧债危机并未拖垮欧洲,投资者对各国货币政策充满期待,期间美国股市持续上涨,风险资产重新受到重视;二是美联储逐步退出QE,并高调释放加息信号,对市场形成了莫名的威慑;三是当时市场高估了中国经济增速下滑对黄金需求的影响。
2015年末美联储加息并未对黄金形成二次冲击,黄金市场反而如释重负,自美联储加息以来,国际金价已上涨超过25%。但跟2008年危机之后金价三年内超过120%的大反弹相比,目前的反弹还仅仅是个开始。
金价如果要回到跟各大央行负债表规模相吻合的程度,至少要涨到2000美元/盎司。假设这个缺口永远难以弥补,说明由超低利率(甚至是负利率)和QE组成的宽松政策可以持续推升或维持纸币的购买力,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