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交所之殇——论文交所的浮沉

　　如今文化类交易场所在社会上市场上的关注度都起源于天津文化艺术品交易所那一场轰轰烈烈的艺术品创新模式发展。这一场创新性艺术品交易的“革命”除了让最后一批的“接盘侠”至今仍然被套外，还引来了2011年11月11日国务院下发的《国务院关于清理整顿各类交易场所切实防范金融风险的决定》(国发［2011］38号)，一个月后，中宣部又下发了《加强文化产权交易和艺术品交易管理的意见》(中宣发［2011］49号)。这两个文件对交易所清理整顿作出规范，明确了各地文交所开展的艺术品份额交易确系违规，属叫停之列。

　　这两份文件后来被所有交易所“亲切”称为38号文和49号文，也正是这两份文件让全国所有文化类交易场所暂停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开始重新对已开展或将要开展的业务进行梳理，并等待国家联席会议的审批。最初很长时间所有的文交所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新的出路，直到江苏省文化产权交易所通过政府牵线与一民营机构合作，才看到了一线生机。

　　在紧密合作的一年里，江苏省文交所上上下下都看到了希望，因为邮币卡天生的标准化份额化规避了文件的约束，所有的交易规则、上线产品经过漫长一年的谋划，就等江苏省文交所通过国家联席会议的审批。而通过审批这一点对于新成立且尚未开展业务的国有直属企业江苏省文交所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偏偏出在了内部决策层上。当时的主要决策领导坚决反对和民营机构的合作，他不愿意在这风口浪尖上去创新，冒进是国有企业最不愿意去做的事情。2013年，这一民营机构只能很无奈的带着团队成员和项目找到了当时已经快走投无路的南京市文化产权交易所董事长周军。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南京市文交所在邮币卡市场的地位和最高一天78亿的交易量，这些都是江苏省文交所错失的机遇。邮币卡交易的火爆，让外界提到文交所就等同于邮币卡，全国大部分的文化类交易场所甚至大宗期货交易所不再开展其他业务，一心扑在了邮币卡交易上。邮币卡业务在全国风风火火如火如荼的开展着。据和讯网统计，截至2016年6月底，全国已经有93家经营邮币卡业务的交易场所。分布方面上海以12家平台数量位居全国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分别是山东和北京。山东平台数量上涨较快，但从平台的规模实力上看，北上广等一线城市的平台优势仍然明显，除一线城市外，更多的平台建立在东部城市，以上区域文化产业底蕴深厚，经济实力雄厚，有着相对庞大的客户群体基础。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邮币卡交易的“发源地”江苏省金融办、南京市金融办对此项业务的开展极为谨慎，从始至终也只有江苏省文交所和南京市文交所在运营该项业务，未有任何新增邮币卡业务交易场所。

　　前期进入邮币卡市场的机构庄家们早已赚的盆满钵满的全身而退，以几百万几千万投入得到几个亿回报的案例不在少数。现在沉溺在市场中的除了些后期被套住的庄家、还想乘最后机会捞一笔的机构，剩下的就是抱着侥幸心理的投机者，邮币卡市场已经被神话成一个只赚不赔的市场，参与者的涌现更加体现出这个市场的疯狂，最后他们忘记了“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这一万年受用的忠告，加入到投机者的大军中，然后血本无归。绝望中只有上访，希望交易所和政府能有说法，然而，所有的选择都是个人行为，所有的反抗都只是徒劳。相信现在所有的邮币卡交易场所都早已意识到了风险所在，以及风险爆发后所产生的后果，可是如何应对却是未果的难题。由于邮币卡交易本身在当初的规则制定上没有设定退出渠道，现货市场与二级市场价格偏差过大，风险不断累积，这一资本泡沫也随时有着破灭的可能。一旦破灭，除了参与者的损失，所有文交所也将失去唯一的盈利能力，这又是一个渔翁得利的结果。满载而归的人早就看透了资本市场的规律，交易场所因为交易的活跃度也算是暂时的名利双收，最后利益受到伤害的投机者们最终也只能怪罪于自己的贪婪。

　　除了市场过于火爆，没有退出渠道这些外在风险，文交所更要反思内部机制的三大风险：一、盈利模式单一；二、实物托管风险；三、内部交易操作难控制。首先说一下盈利模式单一的问题：现在不论国有还是民营的文化类交易场所都以邮币卡交易为主业，有的也做起了艺术品衍生品，基本原理也没有跳出邮币卡交易的模式，换了个产品，风险依然会存在。其实文化的范畴有很多，除了邮币卡，还有最常说的艺术品、文化版权、版权衍生品、创意产品、影视动漫、游戏等等等等。文化产业是“人脑+电脑”的轻资产行业，创意、版权才是文化的核心所在。为什么美国对全世界用的是文化入侵政策，为什么我们对于欧美大片如此的崇拜，他们用文化版权占领市场，向全世界各国植入美国文化。太多的文交所被所谓的“互联网+”、“金融+”等流行的创新型模式所迷惑，这些只是载体和手段，而真正的创新还在于对文化本身的理解和认知，以及对文化企业的支持。

　　第二就是实物托管风险。首先，仓库保管条件良莠不齐。邮币卡藏品对于仓库保管条件要求较高，可以说不比字画的低，因为这中间除防火、防水、防盗外，还有防氧化、防霉变等要求。南方比较潮湿，这也就是为什么南方经营邮票比北方的少，即使南方的邮商，也有很多会把邮票存放在北方。另外，目前市场上很多的交易所的仓库有普通的仓库，甚至有的是民房，根本谈不上有保管条件。其次，邮币卡项目是以收藏为支撑，交易所托管的邮币卡的所有权均为投资者所有，邮币卡的保管仅是交易所代投资者保管。大部分投资者均是冲着投资取去的，而不是以收藏为目的。虽然邮币卡交易有提货机制，但很多交易所在托管期间就人为的设置了封闭式托管，平台上的交易标的因为资金的推动，造成平台与市场实物价格严重背离，投资者没有提货意愿。再次，交易所少有引入保险机制。最初江苏省文化产权交易所引入了财产保险的机制，各地邮币卡中心纷纷效仿。但，保险机构对于投保标的上限有规定，如果出现人为或天灾等原因，保险公司的赔付远远不能覆盖投资者损失。

　　最后内部交易操作难控制其实就是“人”的问题。“人”是最好解决的问题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证券公司员工有“八”个不准，而文交所在邮币卡业务初期并没有设定严格的规定，导致现在文交所内部工作人员的良莠不齐。通过自己或者亲属参与、通过出卖消息获取利益等现象大量存在，将自己自身利益与机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文交所内从上至下无心开展其他业务，一味的逐利，也将文交所一步步推向了深渊。

　　曾经需要国家联席会议审批的资质，已经在邮币卡市场的冲击下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圈内的人都希望自己不是“接盘侠”，圈外的人都在等待这个市场最后的引爆。文交所的前世今生或许会随着邮币卡市场的覆灭而终结，未来能否改变，也许全国所有文交所内部需要一个从上至下彻底的洗牌，重建公司内部管理和风控机制，理清未来发展思路。文化的本质是什么才是未来文交所需要重新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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