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一季度,包括国债、借款、政府短期证券在内的日本国家债务余额为1071.5594万亿日元,创下历史新高。日本债务余额已连续5个季度大比例增加。奇怪的是,对这一统计结果,市场并未表现出一丝的惊悚与诧异。
不能不说日本的国家债务是个“另类”。论债务占比,日本总负债是其GDP的245%,为国民总收入的822%,财政收入的2359%。另外,按目前1.2679亿的总人口计,日本人均负债额约为84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51.1万),远远跑在了发达国家前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就此给出的结论是,日本是主要发达国家中公共债务负担最重的国家。尽管如此,在过去20多年债务堆积过程中,日本不仅发债一路畅行,而且没有发生像“南欧五国”那样的债务危机,也没有出现如同美国那样的财政悬崖或政府停摆的尴尬。
日本央行可看成是日本国家债务的定海神针。除了持有40%左右的国债余额,日本央行过去四年还通过QE每年从银行等金融机构购买80万亿日元金融资产与3000多亿日元ETF,同时还“扭转操作”,将持有国债的平均期限从7至10年延长到7至12年。虽然日本央行的资产负债表规模占比已扩至100%,但由此也压低了债券收益率和降低了新债融资成本。
自去年9月起,日本央行还推出了“指定价格购买”政策,将10年期国债收益率目标定为0%。照这一政策,日本央行放弃了对其资产负债表的控制,改为盯住债券收益率曲线,即如果10年期日债收益率的均衡水平低于0%,将被迫出售债券以保持收益率维持在0%;如果10年期债券的需求扩张或其收益率走高,那将被迫购买债券来降低收益率。不过,时至今日,还没有看到日本央行在市场上被迫购买任何债券。但可以肯定,只要10年期日债收益率远高于0%,日本央行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因此,虽然对冲基金巨头海曼资本等一直在看空日本债务,但始终也没敢下手,倒是部分投机资本在逐渐撤出做空日债仓位。另外,一项统计数据显示,负利率加上国债利率降为零的政策,为日本政府去年节省了约5000亿日元利息支出。
来自民营部门的购买力累积成了支撑日本国家债务的坚厚基石。日本长期维持低利率甚至负利率,但国内储蓄率一直维持在30%以上。受股市稳定向上和储蓄增加的提振,截至去年底,日本家庭拥有的金融资产达到创纪录的1800万亿日元,其中60%为银行存款。而恰恰是如此丰厚的存款,直接或间接转换成了日本国债。也正是如此,日本债务有95%左右为国内债权人所持有,大部分持有者为日本央行。日本金融市场相对发达,资本流动自由化,货币政策透明可预期,在居民收入稳定而且生活福利很高的状态下,很难想象会出现什么风吹草动而导致日本人轻易抛售本国国债。
庞大的海外资产构成了日本国家债务的又一个十分强大的后援力量。在“失去的二十年”间,日本企业不断通过海外投资和并购打造了一个“海外日本”,日元可自由兑换的国际货币地位,也给日企创造了在日元升值时区海外并购的有利条件。统计显示,仅去年日本企业海外并购金额就达2.5587万亿日元,不仅连续5年增长,且创下过去30年的次高纪录。因此,作为拥有海外净资产最多的国家,日本目前持有的海外资产存量相比30年前劲增了111%,总额达到360万亿日元。海外资产为日本带来了巨大收益,极大地稳定了国内投资者的信心。
问题的关键是,体量巨大的海外资产为日本赢得了持续稳定且良好的国际信用评级,从而使日本能长期以0.5%-2%的利率借到资金。就在前不久,穆迪将日本债信评级为A1,评级展望为稳定;惠誉将日本评级确定为A,前景展望由负面调整为稳定。另外,标普也确认日本主权评级为A /A-1,前景展望稳定。按标普的说法,日本在2017年至2020年内经常账户顺差占比将维持在4%的平均增速,未来数年内日本净国际资产头寸将达到当前的300%或以上。这种经常账户盈余来源,将成为日本债券信用增级的护航力量。
再看日本债券募资的投向,绝大部分不是去投资大规模收益率低或负收益的基础设施、公益设施,而主要用作公务人员支出和社会保险,而这部分支出有利于增加社会总需求,有利于经济发展。资料显示,日本国内个人消费占GDP比重达60%,为了进一步稳定与刺激消费,日本政府决定将提高消费税期限延后至2019年10月。最新统计报告显示,日本经济已扩张了52个月。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债务风险也似乎越来越远。
当然,随着债务规模堆积,日本政府可使用的财政政策空间在不断收窄,但只要日本央行不轻易停止QG或缩表,日本债券还会扩充体量与规模。照穆迪的说法,现在的经济状况还无法让日本央行紧缩购债规模,即只要不触及2%的通胀目标,日本的宽松货币政策与赤子扩张的财政政策就会继续携手。